“辛苦你了。”楚玄歌站起来拍了拍裴幻烟的脸,再亲昵的捏了捏。
裴幻烟极不自在地躲开。
三天后,楚玄歌穿着一身华丽的丝绸高领白袍在院子里哄着一个小家伙喝药,“乖,良药苦口利于病,再喝点。”
“娘,好苦。”拓跋娇窝在柔软躺椅中,脸都皱成了一团。
“乖乖喝药我就多陪你几天。”楚玄歌用勺子搅了搅药,再满上一勺子,送到拓跋娇的嘴边。其实不管拓跋娇乖不乖,她都只陪那么多天。
“不喝成不成?”拓跋娇皱着脸问。
“成,我立马走人。”楚玄歌把药碗放回婢女手中的托盘里。
“我喝还不成吗?”拓跋娇把嘴巴嘟得老高。
“爹葬了没有?”拓跋娇问。
“葬了!”楚玄歌应了声,继续往小家伙的嘴里罐药。
“葬哪的?”
“江边的风水穴里。”楚玄歌应道。
风水穴是风水穴,就是哪天涨水容易被冲走!
嗯,要是哪天娇儿要去拜祭,会不会看出来?
一会儿吩咐人去重新弄个假墓唬弄唬弄她。
“姥姥呢?有没有她的消息?”
“有了有了,她去找梵净山庄的晦气,打完架回来的时候遇到西天神妮,被邀去下棋去了。”
“西天神妮?有这号人物?”
“六十年前,西海一带的神秘高人,跟你姥姥是密友,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。”楚玄歌说起谎不用打草稿也脸不红气不喘,连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“那四姐回来了没有?”
“四姐?你是说舞扬那丫头?赵永禄正在到处抓她呢!不过凭赵永禄那小子想逮她,难!”赵舞扬是什么人?
打小就是小狐狸一只!
世上能有她吃亏的事儿?
那也是她自个儿愿意吃这个亏!
“四姐不会有事吧?”
“放心吧,她要有事,你娘我把头给你当凳子坐。”楚玄歌觉得有些不耐烦,这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啊,喝个药都还没完没了地问问题。
看在是她心肝宝贝儿的份上,忍了。
“那四姐的孩子有没有送去天也城?安顿好了没有?”拓跋娇一点也没觉查到楚玄歌有点变脸色了。
“放心吧,都安顿好了。”楚玄歌咬了咬牙,声音仍然轻柔。她对自己说,“忍住,别发火,别吓着小孩子!”
“那……”
“我说你有完没完啊。”楚玄歌抓狂,把碗摔回婢女的托盘里,药溅了一小半出来,“你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累不累啊?别人就不会照顾自己啊?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只有半条命的人,能不能让自己少操点心闲会儿?”
好凶!
拓跋娇缩了缩脖子,一眼撇见正在院子里探头探脑,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赵子奕。
当下叫道,“子奕!子奕!子奕!过来!”她高兴得手舞足蹈!
唉呀,来得更是时候!
她老娘发彪了。
楚玄歌冷眼睨她一眼,有必要这么高兴吗?装得也太过火了!
“娇儿!”段子奕笑嘻嘻地一路小跑还带跳地冲到拓跋娇的身边,歪着头看着她直笑,手还藏在身后的。
“身后是什么?”拓跋娇问。故意不去看一脸凶相的楚玄歌。
“送你的。”段子奕把身后的东西送到拓跋娇的面前,是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。
“很漂亮,哪里弄的?”
“城外采的,野百合,很漂亮吧。”段子奕高兴得像献宝似的。
“嗯。”拓跋娇点了点头,从眼角去瞄楚玄歌。
楚玄歌故意装作没看见,只是端起药碗,然后转身,按住某人的脑袋,一把捏住她的鼻子,往上拉,药碗送到嘴边,往里灌。
“咕噜噜!”某病号挣扎不开,被强制灌了进去,一直把药碗灌个底朝天,楚玄歌才心满意足地放开。
“你——咳咳——谋杀……谋杀……苦死我了!”拓跋娇苦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楚玄歌装作没看见,直接放了碗扭头走人。
她就没这性子哄小孩子,直接灌了多好。
然后,她想起,好像娇儿才十几天大的时候,有一回老哭,她哄都哄不住,恼了,直接找了块布塞进嘴里,堵住了,就听不到这孩子哭了。
不过,后来好像为这事儿,岳红莲凶过她!
“娇儿,我去给你买糖!”段子奕见到拓跋娇这样子,心疼得半死。
拓跋娇的鼻子一酸,都快哭了,这不是亲妈,这是后妈!苦死她了!差点就被药呛着了!
“城主,朝廷派兵过来了,五万大军,就在离城十里外的地方。”一个报讯官直冲冲地冲进来。
拓跋娇眨了眨眼睛,捂住伤口,她的伤还没有好,这怎么指挥?“来人,抬我去城楼……”
“你要敢动动看!”楚玄歌的警告声传来。她还没走远呢。
“娘!”拓跋娇苦着脸撒娇。
“我替你打发了他们就是。”楚玄歌说完转身走了。
才派五万人来,塞牙缝都不够。
十里外是吧?
那不就是烟云坡?
那地方势靠山势作傍,地高难攻易守,适合做屯兵驻地之用。
但有一点不好,就是一个聚水穴,山上的雾气和江面的水气全往哪里聚,多雾!
五万人,她一个人就能把她们撂桃子了。
楚玄歌直接去兵营里挑了五百个人,稍微作作样子训练了一下。
再看了看天气,晚上带着人,把人和马和脚上都裹了布,驼着麻布袋摸出城去了。
半夜,她一人摸进兵营里,干了点除了她自己外,别人都不道的事情。
(不过,我知道。她把迷药洒在士兵煮饭的柴里面,早上开锅煮饭的候,升起的烟就是迷烟,混在雾里也没有人看得出来,神不鬼不觉就把兵营里的人全迷倒了。)
等到第二天那边的人开锅煮了饭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,而且她也听不到那边的动静的时候,就领着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。
军营里的人全部乱七八糟地睡了一地,她直接招呼那五百号人把马车上麻布袋里的麻绳拿出来把人捆了,普通士兵原地丢着,稍位有点官职的都装个马车驼回了城。
五万人,招降收编,拓跋娇不耗一兵一卒就捡了这么大个便宜,乐得笑咧了嘴,直抱着她老妈的狗腿猛拍马屁。
拓跋娇的伤势刚好一些,楚玄歌就离开了,把她交给那个不正经的老酒鬼,天天练内功心法和学习奇门遁甲之术什么的。
这时候天下更乱了,群雄割据,互相讨伐攻击。
拓跋娇窝在北方一隅养她的伤,也不打谁也不去招惹谁。
她的二十多万雄兵摆在这里,倒也没有谁敢不识趣地来打她的主意,即使有想打的掂掂份量之后也暂时作罢。
在地理版土上与拓跋娇相临的各路势力都投来交好的书信,表示愿意与拓跋娇共享天下,甚至有人游说想与拓跋娇联手共同进兵中原一争雌雄,拓跋娇都表现出没有逐鹿之心黑麒麟的黑翼军发展十分迅速,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占领中原王朝一半的江山,纠兵二十万直逼京都。
皇帝赵献闻讯大惊,退位于太子赵庆,自封太上皇。
新帝赵庆听从定王赵永禄(即原北郡王府八王子)献策,领兵御驾,中原王朝士兵大增,三十万中原军与黑翼军在河路展开大决战,黑麒麟兵败退至汉岭关,被赵庆的兵马所困。
拓跋娇听到讯报,心情大好,她本来对黑麒麟就没有什么好感,再加上段十四和宫明月都是那边的人,就更加有点心灾乐祸。
不过,段子奕好歹也是黑翼军名义上的主子,她估摸着段子奕那边应该有点动静。
早上练完功忙完公事就跑去找段子奕,结果看见段子奕蹲在院子里的墙角边上,一边数着地上的蚂蚁,一边堵住自己的耳朵。
一个身穿一套极为华丽的浅绿色的男子围在段子奕的身边团团转。
浅绿色的绿袍式样极为考究,外套一件轻薄的白纱,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折扇,玉扇在十指间穿梭。
拓跋娇的眼睛一下子眯成了条缝!
段十四!
他什么时候跑来的?
但见此人仍然是唇红齿白,长得还是那般的祸国殃民,丹凤眼一勾一挑间还是那般的荡人心魄,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么的勾人。
这个死骚包,他来做什么?
拓跋娇阴沉着脸站在门口。
“我说子奕,这江山原本就是属于你的,师傅这么多年的经营还不是为了你有朝一日能拿回江山……”
“三百八十七只,三百七十八只……唉呀,十四哥哥,你看你一捣乱,我又数错数了。”段子奕抬起头,一脸郁闷地瞅着段十四。
突然,他的眼角瞟见拓跋娇,欢呼一声跳起来蹦了过去,“娇儿,你怎么来了?伤好了没有?今天喝过药没有?老酒鬼有没有欺负你?”亲热地扯着拓跋娇的袖子,乐得嘴全歪到一边去了。
段十四听到段子奕的叫声,明显地愣了一下,然后缓缓地回过头,望向拓跋娇。
段子奕这时候回过头去看段十四,他看到段十四看拓跋娇看得眼睛都直了。
拓跋娇踏入院子里,在左侧小池子边的石凳上坐下,抬起头,冷冷地看向段十四,问,“你来做什么?”
段十四微微一笑,“自然是接主子回去!”
拓跋娇轻哧一声,“你们现在不是正被赵庆的兵马围困着吗?把段子奕接回去,就不怕是让他送死?”
段十四说道,“那倒未必,有主帅在,士气大增,若谋划得当,转败为胜倒也不是难事。”说到这里,他缓了下,笑眯眯地说,“不过,在下倒是想肯求拓跋城主出兵相助!”他虽说是向拓跋娇求助,可没抱什么希望。
毕竟,他太了解拓跋娇!
“我出兵?我没的听错吧?”拓跋娇“嘻嘻”一笑,笑完了脸上仍保持着笑眯了眼的神情,“我凭什么出兵帮你们打中原王朝?说到底,现在的皇帝还是我堂哥,现在的定国大将军王是我八哥,而你们跟我们什么关系?我拓跋娇两回差点死在你段十四的手上,黑麒麟还抢过我的大米,凭什么我帮你们不帮他们?”